“相亲相爱一家人”“我爱我家”这类家族微信群的出现,已经逐渐替代电话,成为维系亲情必不可少的纽带。但“为什么取这种网名”“这个头像看着不吉利”,诸如此类的操心话语,也成为子女添加父母为微信好友后,所得到的 “特别关照”。
父母对我们表达“亲近”的方式,为什么总会变成尴尬的困扰?今天,S君想和大家聊聊,在数字时代,我们该怎么和亲情何解?
以下遭遇你眼熟吗?
1. 网名头像守护人——莫名其妙的网名和头像,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你的微信头像怎么不男不女的?立刻换掉!”
“透明的头像不吉利,漏财。”
“不要用猫做头像,猫邪气。”
“你的名字怎么叫郭德纲的迷妹?改掉吧,听着很色情。而且为什么喜欢郭德纲呢,我觉得于谦更好一些。”
“@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你的网名改一下,会对你找工作带来不好的影响。”
“@除了我都是猪,你有什么怨气往妈妈身上发,你不能改一个这样的网名得罪你朋友圈里所有的人。”
“在群里说话和某人开玩笑说她小婊砸,忘记了群里有个长辈。此长辈很严肃的跟我妈说要教育我,说我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家里微信群,表哥把群昵称改成自己的本名。一次我有事艾特了他一下,晚上我爸打来电话叮嘱我虽然和大哥同辈也要长幼有序,怎么可以在微信群当着家里所有人直呼其名…..”
2. 文明用语捍卫者——“不良” 的生活和恶俗的表达,孩子到底过的好不好?
“我发朋友圈说冻成狗,我妈私信我删掉,并嘱咐说以后不能说自己是狗太难听。”
“我晚上在朋友圈发美食,文字附注深夜报复社会,然后我爸留言叫我别发反动言论让我删掉。”
“有一次发朋友圈说月末了好穷啊求包养。我妈直接打电话过来说我和你爸忧虑的一宿没睡,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呢?”
3. 尬聊子女第一人——尴尬的表情包和“辣眼睛”的朋友圈,爸妈到底在想什么?
“我爹给我发微信链接,题目是《才三厘米,就已经受不了了》,封面图是个裸女。结果点进去是讲竹子拔节的事情的,鸡汤励志文!”
“我妈让我转发一个爱心筹款链接,说捐款已经足够,只是因为转发次数不够才不能到账,但腾讯没有这种要求吧。”
“发信息跟妈妈要生活费,她回复呵呵,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了……”
段子一般的生活现实集中呈现在微信场域上,极具戏剧冲突性。
和长辈的尬聊,缘何而起?
1. 微信中的自我展示与情景崩塌
微信在日常生活中起到的作用已经远不止交流工具这么简单,它就像我们的着装、发型一样成为了展示自我的途径。所以,头像、昵称以及朋友圈的内容分享都成为了印象管理的工具。
不同于微博的弱关系社交模式,微信社交与线下生活互相嵌入,熟人社交占据了相当大的部分,所以朋友圈里汇聚了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在不同的社会情境下、在面对不同的群体时所进行的印象管理也是不同的。在长辈面前要乖巧懂事、文明用语;在老板和老师面前要积极阳光、努力靠谱;而在朋友面前则可以更加自然做“本我”。
人们在使用微信朋友圈分享日常生活、心情感受以及各种文章时往往采用“分组可见”的方式,而相对懒惰的人则可能选择不再发朋友圈。这便是戈夫曼提到的观众隔离,将不同类别的观众隔离开来进行印象管理。
在微信中,朋友圈分组的功能虽然可以有效解决印象管理的问题,但是头像和昵称却是对所有好友显示的,这便使我们无时无刻不在长辈的“监控”下。而且,朋友圈的内容虽然可以分组处理,但与父母亲戚聊天交流时年轻人仍然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与父母价值相悖的情绪。
在青年人中十分流行的“丧文化”以及“我可能是个废人了”这样的流行语,宣泄了一种生活压力,但是在长辈看来则可能是不思进取的消极处世原则。虽然年轻人在与长辈交流时,时刻都在进行着“自我审查”,但是差异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展现。
微信中的朋友圈分享还存在脱离具体语境的问题。朋友圈中的分享与表达对于大多数读者而言都是以一种“无时无刻”的状态存在,因而也脱离了其产生的具体语境。根据哈贝马斯的交往理论,语境在交流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语境的缺失导致了朋友圈“表达者”与“读者”之间的理解错位。
2. 后喻时代与媒介鸿沟
社会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将人类社会分为了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三个时代。在前喻文化中晚辈主要向长辈学习,在并喻文化中晚辈和长辈的学习都发生在同代人之间,而在后喻文化中长辈则反过来要向晚辈学习。
信息科技的蓬勃发展使我们所处的时代具有极强的后喻文化的特征:新技术日新月异,互联网的“土著”甚至是移动互联网的“土著”们不仅在新鲜事物的体验上遥遥领先,还需要向他们的长辈传授在其中的生存之道。
在新媒体时代,社交媒体、移动支付等新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改变了社会生活的形态。但与此同时媒介鸿沟使得微信中长辈与子女之间的代际差异也因为新技术的使用而变得更加明显。这背后反映出的是,若想体验技术的便利就要保持时刻的在场,对于长辈而言同样如此。
缩小媒介鸿沟、保持在场的状态不仅仅是让长辈学会使用智能手机等工具这样简单,还需要让长辈明白,在社交媒体交流中的一些涉及到内容的规则与规范,不仅仅是功能或者工具的指引,更多的是观念的更新。比如对于微笑表情的使用。
3. 善变的后现代文化与一成不变的长辈认知
互联网中流行的青年文化,具有极强的后现代文化的特点,它是一种去中心的、不断变化的文化。而互联网中的青年文化也影响着年轻人的自我呈现方式与表达方式,通过拼贴重构创造出来的各式表情包、流行语在时下青年们的交流表达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语言的用法在互联网中发生了意义的偏移,比如“小婊砸”在年轻人看来是一种亲昵的称谓,而在父母看来则可能是恶俗的词汇。于是,善变的后现代文化和“一尘不变”长辈认知在这里发生了错位。
“玩梗”是一种极具代表性的互联网交流方式,年轻人使用“陈独秀”“橘子皮”“哲学”之类的“梗”来进行交流,就像电影中的彩蛋一样,一方面这样的交流方式十分有趣并且带有游戏性,另一方面“梗”也塑造了年轻人的身份认同。
但是互联网中的“梗”是变动不居、快速流转的,想要了解绝大多数“梗”对于互联网的“重度患者”而言都绝非易事,更不用说在使用新媒体使用上还不够成熟的长辈了。
当然在他们当中也有佼佼者存在,比如鬼畜区的网红“局座”,但是对于大多是长辈而言赶上潮流确实难度颇高。
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代沟问题一直都存在,只是微信这种大众化即时通讯工具的出现,使两代人之间的沟通方式变得更加多元了,也正因此,代沟问题又多了一个维度。
而想要解决微信时代独有的代沟问题,也绝非易事。有的时候,老年人很可能因为对自身年龄的恐惧和心理压力,而产生“我老了,学不会这个东西”的绝望和无助;同时,他们也受到传统权威感的局限,不愿意从受教者转换为施教者。而年轻人作为数字产品使用方面的反哺者,难以做到“想老人所想,急老人所急”。
所以,改善微信中子女与父母的交流状况需要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需要双方的努力来建构良好的交流情景,做到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一味的逃避只会使双方的交流沟通变得更加困难。
媒介社会的内容生产者长期被年轻人“垄断”,话语权成了年轻人的武器。跳出“年轻人中心主义”的自我设限,理解长辈们被时代割裂和重构的生活状态,是一个非常必要的沟通选择。同时,年轻人也需要换位思考,从老年人的角度看待问题,解决问题,用同理心设身处地的理解老人由于生理认知衰退带来的限制,和对新事物可能的不自信和退缩,这样才能更耐心、更平和的处理沟通中带来的种种矛盾和冲突,毕竟,我们以后也终将老去,而科技的发展不会停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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